东方神曲(小说)作者 付祥
发布日期:2015-03-03浏览:1899
1976年9月9号零点五分。
“啲!啲!啲!”荧屏上的的直线奇迹般地变成了上下抖动的曲线。
“主席活过来了!”毛泽东隐约听到医护人员的声音。他用力睁眼,睁不开。他用力抬手,抬不起来。
“手指动了一下!”又有人在小声说。
“急么子!你们急么子喽?”毛泽东在心里说:“我毛泽东死不了的!我倒是要去会会马克思,有些问题要跟他辩论一番再回来呢!”
很安静。他觉得眼前很黑,非常地黑。他感到身体很轻,越来越轻,慢慢地在飘起来……
飘得很快。看见了!看得见了!“喔?这不是韶山的上屋场么?
“喔?这不是细时候的我么?”他清楚地看到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坐在地上,在斗茅草穗呢!(注:韶山话”细“是”小的意思“)
“到你了,润之!”穿蓝色衣衫,长一双精明小眼睛的小男孩说。
毛泽东把手上的书往膝盖下一压,慢腾腾地拿起小鹅卵石在钉在地上的小木桩上摩擦震动,“嘟噜!嘟噜!”茅草穗在两跟小木桩之间的线上移动着冲向对方,很快就将对方的茅草穗推掉下去了。
“再来!这回我会赢你!”
“沈青,不耍哒,我要看书哒!”毛泽东拿起书又继续看起来。
“书呆子!看那么多书有么子用?”沈青说。
“么子用?”毛泽东抬起头来认真地说:“我要找一样东西。”
“么子?”
“主宰者。”看到对方疑惑的样子,毛泽东指着旁边的庄稼、树木和天空说,“这些东西的主宰者。我要搞明白是么子在主宰它们。”
小眼睛瞪大了,怔怔地望着毛泽东。
“你讲讲看,是么子家伙让庄稼生长?是么子家伙让树木开花结果?是么子家伙在主宰人的命运?”毛泽东说。
“先生讲了,未有天地之先,毕竟先有理呀!”
“理是么子?又是么子家伙主宰理呢?”毛泽东倒着翻了两页,指着书上说“你看这里: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寂兮廖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地母,吾不知其名,强字曰道。”毛泽东仰头望着天空,“我就要搞清楚!是么子东西在主宰宇宙?”
“哈!嘿嘿嘿……润之你想要当天师?”
毛泽东摇头。
“你不当天师,搞清楚这些有么子用?能当饭吃不啰?”
“我就是要搞清楚!”
“下课啰!”先生说了一声。这位私塾先生身穿灰布长衫,没有穿短褂,长得精瘦,下巴蓄了一撮胡子,鼻翼两侧两道深深的皱褶线弯弯地沿到两嘴角。他放下教棍,背手走出教室,站在门口台阶上活动了一下腰部。孩子们一涌而出,推搡着嬉戏着跑下台阶。
“天师!天师!哈哈哈!天上掉下来的狮子!”学生们在大声喊。
“不成体统!”先生制止到。
“先生,他想当天师!”
先生回头看着站在侧后方的毛泽东,毛泽东身穿白色土布长衫,穿了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蓝褂子,大脸盘,骨骼大,手大。他说话总是有些慢,记性好,但是课堂喜欢偷偷看别的书。先生笑笑,说:“毛泽东啊,刚才的惩罚疼不疼?”先生拉起毛泽东的手,看看被教棍打红了得手心“以后听课不要看其他书啦,记得啵啰?”毛泽东点头。
“他们何以称你天师啊?”
“是这样,先生,”毛泽东慢吞吞地说“我想搞清楚,天地物人的主宰者是么子。”毛泽东真诚地望着老师“先生赐教!”
先生深吸一口气,摇晃着头:“万物者,水火木金土也。此乃五行。五行即阴阳之质,阴阳即五行之气。气非质不立,质非气不行。行也者,所以行阴阳之气也。 ”先生侧头问:“晓得乎?”
毛泽东认真地听着,点头表示听得懂。
先生抬起头继续唱读道:“五行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。一分为二,二分为四。天得一个四,地得一个四。晓得乎?”毛泽东点头。
“精浮于天则为五星,形成于地则为五方,”先生顿顿,看看毛泽东似乎听懂,其他孩子也凑过来看着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觉得好玩。“五行相生相克,故自其相生者言,则水以生木,木以生火,火以生土,土以生金,金以生水。晓得乎?”毛泽东又点头。
“自其相克者言,则水能克火,火能克金,金能克木,木能克土,土能克水。 晓得乎?”
“晓得!”孩子们大声回答。
“五者之中有互藏,火之互藏,木钻之而见,金击之而见,石凿之而见;惟是水中之火,人多不知,而油能生火,酒能生火,雨大生雷,湿多成热,皆是也。晓得乎?”
“土之互藏,木非土不长,火非土不荣,金非土不生,水非土不畜,万物生成无不赖土。木之互藏,生于水,植于土,荣于火,成于金。凡发生之气,其化在木。即以人生而言,所衣所食皆木也,得木则生,失木则死。金之互藏,产于山石,生诸土也;淘于河沙,隐诸水也;草有汞,木有镴,藏于木也;散可结,柔可刚,化于火也。然金之为用,坚而不毁,故易曰乾为金。”
放学了,毛泽东还在思考。
“恩妈,我回来哒!”
毛泽东的母亲,跪在草墩子上,手掐佛珠,闭眼念经。没有回头,继续念经。
毛泽东放下书袋子,拿起扁担,挑着桶干活去了。
日落,天麻麻黑。
“这个砍头的!”一进院子,毛泽东的父亲就骂骂咧咧地。放下粪桶,抄起木条子就回身往毛泽东身上抽打。“你个砍头的!不好好干活!跑到地边看书!我让你看!让你看!”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毛泽东的屁股上、腿上。毛泽东肩挑着粪桶,一动不动地任由父亲抽打。
“哦哟!他俹啊莫打了咧!伢子细哇!”母亲闻声跑出来劝阻。“莫打哒,快放下担子,给俹赔不是!”(注:韶山话叫爸爸音同“俹”字,叫妈妈为“恩妈”,韶山人对别人讲“我爸,我妈”时,说“我俹老子,我娘老子”)
毛泽东倔强地站着不动,也不放下担子。
父亲见状,火气更大。更加用力地抽打起来!头上、肩上、背上,一阵乱抽。
毛泽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“顺生!伢子他俹呀!莫打了啵!”母亲一边用身体护住毛泽东,一边求情。
“你闪开!”父亲毛顺生狂叫起来“你看看他这副德行!不孝!枉读书了!”
“石三!你给俹认个错好波啰?”母亲心疼地哭了。
毛泽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“跪下!给老子跪!”毛顺生大喊道。
“三伢子,你就给你俹下个台阶,跪下好波啰?”
毛泽东不动。
“打死你算了!”毛顺生打得更厉害了。
“俹莫打哥哥了!”牵着牛回来的弟弟毛泽民跑过来劝阻。
“毛顺生你要打死伢子啊!你莫打他!你打死我算哒!”母亲不顾一切地为毛泽东挨棍子。
毛泽东慢腾腾地放下扁担,“我看书没错!规定的每天8担,我完成了12担!怎么不可以看书?”
“12担就看书?那以后每天16担!”
“16就16!完成16担你就得允许我看书!”
“……有力气你省来看书?早就不该让你去念书!”
母亲和弟弟连推带拉地把毛泽东拉进屋子。
进到屋子,母亲心疼地查看儿子的伤,弟弟端过来一盘红薯。
毛泽东拿起书一边看书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红薯。
母亲小声对毛泽东说:“石三伢子,好汉不吃眼前亏,以后你俹打你,你就给他认个错好不啰?”
“正确者要给错误者认错?哪有的道理?凡事要讲道理!”
“他是你俹啊!”
“俹就不讲道理?正确的伢子要向错误的俹跪下?我宁死毋跪!”毛泽东抬起头,把书放下问道:“恩妈,你说说看,万物的主宰是么子呢?”
母亲和蔼地笑笑,没有说话。
“嗯妈,你晓得不啰?”毛泽东睁着极为认真的眼睛。
“天、地、人间,都是神灵主宰。”母亲用布条蘸水给毛泽东擦伤。
“神灵在哪里?能找到它们不啰?”
“佛祖啊!释迦牟尼佛。”
“哦?”毛泽东略微思索一会儿,“嗯,我终于找到万物的主宰者了!”
毛泽东异常高兴,拿起一个大红薯一口吃进嘴里,对母亲露出满眼稚嫩的欣喜。突然被红薯噎住了,母亲给他锤背,对毛泽民喊“快去给哥哥拿水来!”
弟弟飞快送来一瓢水。毛泽东喝些水下去,好了。“恩妈,以后我也跟你拜佛!”
“善!阿弥陀佛!菩萨保佑!”
“咕贡——!”公鸡叫了。毛泽东赶紧把书藏枕头下,缩进被子小睡。
“起床念书去勒!石三伢子!”母亲的声音。
毛泽东赶紧穿上布鞋,把封堵窗户光线的布摘下来。跑到佛龛前面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,在心里说了三遍:“求菩萨保佑!保佑我今天不要被先生抽来背书!如果抽来读也保佑我能顺当背出来!求求你保佑!”
“毛泽东,你来背!”毛泽东结结巴巴背了几句,背不出来。不情愿地伸出手。先生扬起教棍抽打起来:“自己数着!一!二!…….十九!二十!”
“不灵!”毛泽东放学回家的路上在想“佛不灵!”
路边一只青蛙面向池塘蹲着,毛泽东走过去,心念道:“阿弥陀佛!如果你灵,就不要青蛙往池塘里跳,回头往路上跳!”
片刻,青蛙“扑通”一下就跳进池塘。
“不灵!看来佛不是万物主宰者!”毛泽东站起身往家走去。
回到家,母亲在忙做饭,父亲在院子里坐着剥玉米。
“恩妈,我回来哒!俹!我回来哒!”毛泽东招呼道。
父亲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大堆玉米。毛泽东搬来一个草墩坐下帮爹剥玉米。
弟弟毛泽民在院里追着蜻蜓跑。
母亲做好了饭,也过来帮剥玉米,毛泽东把草墩让给母亲坐。毛泽东蹲在地上一边剥一边对母亲说:“佛,不是万物的主宰!”
“小祖宗!莫胡说!佛祖莫怪罪!佛祖莫怪罪!”
“我相信有主宰者,一定有。但不是佛。”毛泽东坚持说。
母亲起身到神龛前磕头念经,请求宽恕去了。
毛泽东一心想找到万物的主宰者,在后来的三年内几乎把方圆20里的能接到的所有书都借来看了。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万物的主宰者。
几年过去了,毛泽东已经14岁了,长成了一个大个子少年,比同龄人高出两个头来。两手过膝,双目明亮,端正的脸庞布满了秀俊之气。倔强的神态里糅合了许多质朴与和善,骨架里透出了伟岸的气势,略带女性轮廓的脸庞显示出亲和力,眉宇间透出的是帝王之气;肚子里装满了诗歌辞赋、小说、地理、天文、哲学、历史;脑袋里就像一台永不停止的思考机器,他喜欢思考,思考成了他最大的爱好。 (待续)
“啲!啲!啲!”荧屏上的的直线奇迹般地变成了上下抖动的曲线。
“主席活过来了!”毛泽东隐约听到医护人员的声音。他用力睁眼,睁不开。他用力抬手,抬不起来。
“手指动了一下!”又有人在小声说。
“急么子!你们急么子喽?”毛泽东在心里说:“我毛泽东死不了的!我倒是要去会会马克思,有些问题要跟他辩论一番再回来呢!”
很安静。他觉得眼前很黑,非常地黑。他感到身体很轻,越来越轻,慢慢地在飘起来……
飘得很快。看见了!看得见了!“喔?这不是韶山的上屋场么?
“喔?这不是细时候的我么?”他清楚地看到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坐在地上,在斗茅草穗呢!(注:韶山话”细“是”小的意思“)
“到你了,润之!”穿蓝色衣衫,长一双精明小眼睛的小男孩说。
毛泽东把手上的书往膝盖下一压,慢腾腾地拿起小鹅卵石在钉在地上的小木桩上摩擦震动,“嘟噜!嘟噜!”茅草穗在两跟小木桩之间的线上移动着冲向对方,很快就将对方的茅草穗推掉下去了。
“再来!这回我会赢你!”
“沈青,不耍哒,我要看书哒!”毛泽东拿起书又继续看起来。
“书呆子!看那么多书有么子用?”沈青说。
“么子用?”毛泽东抬起头来认真地说:“我要找一样东西。”
“么子?”
“主宰者。”看到对方疑惑的样子,毛泽东指着旁边的庄稼、树木和天空说,“这些东西的主宰者。我要搞明白是么子在主宰它们。”
小眼睛瞪大了,怔怔地望着毛泽东。
“你讲讲看,是么子家伙让庄稼生长?是么子家伙让树木开花结果?是么子家伙在主宰人的命运?”毛泽东说。
“先生讲了,未有天地之先,毕竟先有理呀!”
“理是么子?又是么子家伙主宰理呢?”毛泽东倒着翻了两页,指着书上说“你看这里: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寂兮廖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地母,吾不知其名,强字曰道。”毛泽东仰头望着天空,“我就要搞清楚!是么子东西在主宰宇宙?”
“哈!嘿嘿嘿……润之你想要当天师?”
毛泽东摇头。
“你不当天师,搞清楚这些有么子用?能当饭吃不啰?”
“我就是要搞清楚!”
“下课啰!”先生说了一声。这位私塾先生身穿灰布长衫,没有穿短褂,长得精瘦,下巴蓄了一撮胡子,鼻翼两侧两道深深的皱褶线弯弯地沿到两嘴角。他放下教棍,背手走出教室,站在门口台阶上活动了一下腰部。孩子们一涌而出,推搡着嬉戏着跑下台阶。
“天师!天师!哈哈哈!天上掉下来的狮子!”学生们在大声喊。
“不成体统!”先生制止到。
“先生,他想当天师!”
先生回头看着站在侧后方的毛泽东,毛泽东身穿白色土布长衫,穿了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蓝褂子,大脸盘,骨骼大,手大。他说话总是有些慢,记性好,但是课堂喜欢偷偷看别的书。先生笑笑,说:“毛泽东啊,刚才的惩罚疼不疼?”先生拉起毛泽东的手,看看被教棍打红了得手心“以后听课不要看其他书啦,记得啵啰?”毛泽东点头。
“他们何以称你天师啊?”
“是这样,先生,”毛泽东慢吞吞地说“我想搞清楚,天地物人的主宰者是么子。”毛泽东真诚地望着老师“先生赐教!”
先生深吸一口气,摇晃着头:“万物者,水火木金土也。此乃五行。五行即阴阳之质,阴阳即五行之气。气非质不立,质非气不行。行也者,所以行阴阳之气也。 ”先生侧头问:“晓得乎?”
毛泽东认真地听着,点头表示听得懂。
先生抬起头继续唱读道:“五行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。一分为二,二分为四。天得一个四,地得一个四。晓得乎?”毛泽东点头。
“精浮于天则为五星,形成于地则为五方,”先生顿顿,看看毛泽东似乎听懂,其他孩子也凑过来看着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觉得好玩。“五行相生相克,故自其相生者言,则水以生木,木以生火,火以生土,土以生金,金以生水。晓得乎?”毛泽东又点头。
“自其相克者言,则水能克火,火能克金,金能克木,木能克土,土能克水。 晓得乎?”
“晓得!”孩子们大声回答。
“五者之中有互藏,火之互藏,木钻之而见,金击之而见,石凿之而见;惟是水中之火,人多不知,而油能生火,酒能生火,雨大生雷,湿多成热,皆是也。晓得乎?”
“土之互藏,木非土不长,火非土不荣,金非土不生,水非土不畜,万物生成无不赖土。木之互藏,生于水,植于土,荣于火,成于金。凡发生之气,其化在木。即以人生而言,所衣所食皆木也,得木则生,失木则死。金之互藏,产于山石,生诸土也;淘于河沙,隐诸水也;草有汞,木有镴,藏于木也;散可结,柔可刚,化于火也。然金之为用,坚而不毁,故易曰乾为金。”
放学了,毛泽东还在思考。
“恩妈,我回来哒!”
毛泽东的母亲,跪在草墩子上,手掐佛珠,闭眼念经。没有回头,继续念经。
毛泽东放下书袋子,拿起扁担,挑着桶干活去了。
日落,天麻麻黑。
“这个砍头的!”一进院子,毛泽东的父亲就骂骂咧咧地。放下粪桶,抄起木条子就回身往毛泽东身上抽打。“你个砍头的!不好好干活!跑到地边看书!我让你看!让你看!”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毛泽东的屁股上、腿上。毛泽东肩挑着粪桶,一动不动地任由父亲抽打。
“哦哟!他俹啊莫打了咧!伢子细哇!”母亲闻声跑出来劝阻。“莫打哒,快放下担子,给俹赔不是!”(注:韶山话叫爸爸音同“俹”字,叫妈妈为“恩妈”,韶山人对别人讲“我爸,我妈”时,说“我俹老子,我娘老子”)
毛泽东倔强地站着不动,也不放下担子。
父亲见状,火气更大。更加用力地抽打起来!头上、肩上、背上,一阵乱抽。
毛泽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“顺生!伢子他俹呀!莫打了啵!”母亲一边用身体护住毛泽东,一边求情。
“你闪开!”父亲毛顺生狂叫起来“你看看他这副德行!不孝!枉读书了!”
“石三!你给俹认个错好波啰?”母亲心疼地哭了。
毛泽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“跪下!给老子跪!”毛顺生大喊道。
“三伢子,你就给你俹下个台阶,跪下好波啰?”
毛泽东不动。
“打死你算了!”毛顺生打得更厉害了。
“俹莫打哥哥了!”牵着牛回来的弟弟毛泽民跑过来劝阻。
“毛顺生你要打死伢子啊!你莫打他!你打死我算哒!”母亲不顾一切地为毛泽东挨棍子。
毛泽东慢腾腾地放下扁担,“我看书没错!规定的每天8担,我完成了12担!怎么不可以看书?”
“12担就看书?那以后每天16担!”
“16就16!完成16担你就得允许我看书!”
“……有力气你省来看书?早就不该让你去念书!”
母亲和弟弟连推带拉地把毛泽东拉进屋子。
进到屋子,母亲心疼地查看儿子的伤,弟弟端过来一盘红薯。
毛泽东拿起书一边看书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红薯。
母亲小声对毛泽东说:“石三伢子,好汉不吃眼前亏,以后你俹打你,你就给他认个错好不啰?”
“正确者要给错误者认错?哪有的道理?凡事要讲道理!”
“他是你俹啊!”
“俹就不讲道理?正确的伢子要向错误的俹跪下?我宁死毋跪!”毛泽东抬起头,把书放下问道:“恩妈,你说说看,万物的主宰是么子呢?”
母亲和蔼地笑笑,没有说话。
“嗯妈,你晓得不啰?”毛泽东睁着极为认真的眼睛。
“天、地、人间,都是神灵主宰。”母亲用布条蘸水给毛泽东擦伤。
“神灵在哪里?能找到它们不啰?”
“佛祖啊!释迦牟尼佛。”
“哦?”毛泽东略微思索一会儿,“嗯,我终于找到万物的主宰者了!”
毛泽东异常高兴,拿起一个大红薯一口吃进嘴里,对母亲露出满眼稚嫩的欣喜。突然被红薯噎住了,母亲给他锤背,对毛泽民喊“快去给哥哥拿水来!”
弟弟飞快送来一瓢水。毛泽东喝些水下去,好了。“恩妈,以后我也跟你拜佛!”
“善!阿弥陀佛!菩萨保佑!”
“咕贡——!”公鸡叫了。毛泽东赶紧把书藏枕头下,缩进被子小睡。
“起床念书去勒!石三伢子!”母亲的声音。
毛泽东赶紧穿上布鞋,把封堵窗户光线的布摘下来。跑到佛龛前面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,在心里说了三遍:“求菩萨保佑!保佑我今天不要被先生抽来背书!如果抽来读也保佑我能顺当背出来!求求你保佑!”
“毛泽东,你来背!”毛泽东结结巴巴背了几句,背不出来。不情愿地伸出手。先生扬起教棍抽打起来:“自己数着!一!二!…….十九!二十!”
“不灵!”毛泽东放学回家的路上在想“佛不灵!”
路边一只青蛙面向池塘蹲着,毛泽东走过去,心念道:“阿弥陀佛!如果你灵,就不要青蛙往池塘里跳,回头往路上跳!”
片刻,青蛙“扑通”一下就跳进池塘。
“不灵!看来佛不是万物主宰者!”毛泽东站起身往家走去。
回到家,母亲在忙做饭,父亲在院子里坐着剥玉米。
“恩妈,我回来哒!俹!我回来哒!”毛泽东招呼道。
父亲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大堆玉米。毛泽东搬来一个草墩坐下帮爹剥玉米。
弟弟毛泽民在院里追着蜻蜓跑。
母亲做好了饭,也过来帮剥玉米,毛泽东把草墩让给母亲坐。毛泽东蹲在地上一边剥一边对母亲说:“佛,不是万物的主宰!”
“小祖宗!莫胡说!佛祖莫怪罪!佛祖莫怪罪!”
“我相信有主宰者,一定有。但不是佛。”毛泽东坚持说。
母亲起身到神龛前磕头念经,请求宽恕去了。
毛泽东一心想找到万物的主宰者,在后来的三年内几乎把方圆20里的能接到的所有书都借来看了。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万物的主宰者。
几年过去了,毛泽东已经14岁了,长成了一个大个子少年,比同龄人高出两个头来。两手过膝,双目明亮,端正的脸庞布满了秀俊之气。倔强的神态里糅合了许多质朴与和善,骨架里透出了伟岸的气势,略带女性轮廓的脸庞显示出亲和力,眉宇间透出的是帝王之气;肚子里装满了诗歌辞赋、小说、地理、天文、哲学、历史;脑袋里就像一台永不停止的思考机器,他喜欢思考,思考成了他最大的爱好。 (待续)